可这些老臣却不似皇后那般,会因赌气而不管他,反而是每日上奏得更加起劲,且联合起群臣一齐上谏,大有圣上若是不改,就以身殉国之意。
皇帝可以不理会皇后,却无法对这些朝臣置之不理。
可颁下去的圣旨,岂有收回之理?
他每日与这些老臣周旋,只觉得分外疲惫。
十多日下来,便是与悦妃在床榻之间时,也忍不住皱眉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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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妃替他按揉太阳穴,解语花般问道:“圣上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皇帝不忍心将她牵扯进来,只随口寻了个由头:“不过是近来朝事繁忙,有些疲乏罢了。”
悦妃手上动作没有停:“圣上若是觉得累,臣妾倒有个好主意。”
“哦?”皇帝捉住她的手,轻嗅上头似有若无的香气,“爱妃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悦妃顺势靠在他怀中:“妾身从前在西域,听说兰田产一种名为浮霭的暖玉,若以此玉为枕,有安睡助眠的功效,若是以其为床,睡上半个时辰,人就能够清醒舒展无比,圣上何不召集能工巧匠,将它做成床?”
皇帝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当日,他便召人来问,得知悦妃所言非虚,皇帝便迫不及待,下旨要礼部的人去办理此事。
谁知当天夜里,礼部尚书范潜便入宫求见。
青年跪在御前,陈情道:“启禀圣上,今日您所令之事,臣恐怕无非派人去做。”
皇帝靠在悦妃怀中,享受美人柔荑喂过来的蜜饯:“为何,可是银钱不够?若是不够,朕明日叫度支司的人多支些银钱便是。”
范潜没有将头抬起来:“圣上误会,此事不能成,暂与银钱无关,而是兰田远在西域,且浮霭暖玉难得,便是一枚也价值连城,更何况要以其整块为床?臣以为圣上此举过奢,若当真照办,只怕将来王公贵族效行,风气不佳,于朝政社稷无益。”
一长串说教,皇帝听着只觉得烦闷。
他从美人怀中坐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范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孤整日辛劳,莫说是以暖玉为床,便是用它打造整座宫殿也算不得什么,哪里用得着你来废话?”
不等范潜开口,他又道:“你若是不肯做,自然有旁人会去做。”
说罢,皇帝又懒懒散散倚到悦妃身上:“孤乏了,你先下去吧。”
多说无益,范潜只得退了出去。
原以为此事就此揭过,没想到次日,御书房之中,皇帝正在由悦妃陪着批阅奏折,忽听到外头一阵喧哗,似有人闯了过来,又被禁军拦住。
来者声如洪钟:“老夫倒是要看看,有先帝赐的这柄宝剑,有谁敢拦我?”
声音的主人,皇帝倒是熟悉得很——正是昨日被他斥退的范潜的祖父,连任两朝太师之职的范逸。
不等他问发生了何事,范逸已闯进了御书房之中。
范太师年近七十,依旧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一瞧见皇帝身旁的悦妃,当即怒不可遏地喝道:“妖妃,若不是有你蛊惑,圣上岂会做出劳民伤财的糊涂事?”
说着,他手中握住的那柄金光闪闪,系红缨的宝剑便朝悦妃刺来。
皇帝大惊,忙出声制止:“范太师这是何意,可知御前持剑伤人,乃大逆不道之事,你速速收手,孤念在你年岁已高,定不会追究。”
范逸没有停下来:“圣上许是忘了,臣手中这柄宝剑乃是先帝所赐,见此剑如见先帝,奸佞皆可斩,如今奸邪就在圣上身旁,臣岂能坐视不理?”
话音未落,只听得女子啊的一声,被范太师手中的宝剑刺中了右肩。
范太师亦是一愣——方才那一剑,他直觉对方是可以躲过的,谁知她竟没有躲,而是挑衅地看了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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