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是她对救命恩人死缠烂打,追问其名姓。
倘若对方当真是林重景,倒也说得过去——娘子有孕在身,青年不愿与小姑娘沾染上干系,便谎称是自己是林重亭。
说到底,错的人还是自己—
', '')('—不懂得放手,缠着林重亭不放,才会有后来的圣上赐婚,她们才会结为夫妻。
救命恩人是假,可她和林重亭的感情,难道也是假的?
段漫染答不上来。
想来想去,想得头疼,她只能等下回见到林重亭,开诚布公,同她谈清楚。
林重亭骗了她,总该给自己一个答案。
可少年一直没有来。
林重亭也不知在忙什么,接连三日,都不曾出现在别院。
她等不及,托人回临安城问了趟,对方很快回来禀告:“回世子妃的话,世子说下月十六乃是圣上生辰宴,有许多事情要忙,等忙完后,即刻就来君亭山见您。”
说罢,又双手奉上一样东西:“这是世子让奴才给您带的桂花糕,说是您喜欢吃。”
段漫染看着那桂花糕,想到去年在寝院移植桂花树的时候,她在林重亭跟前提起过此事。
心中五味杂陈,待传话的人走后,她方才捻起一枚桂花糕,轻轻咬开。
桂花香甜在唇齿间散开,却无法甜到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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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六,当今圣上生辰。
去年这个时候,正是先帝新丧,孝期无法大操大办,今年生辰,皇帝已不顾这些,恨不得将去年一并补回来,仅是宴上用的金盘银盏,便从库房里拨了五六千。
更不要提各色酒菜,宴上奏乐起舞的歌姬美人,皆奢靡至极。
宴席之上,皇帝高坐龙椅,怀中揽着悦妃,举起手中酒杯:“今日与朕同乐,众爱卿无需拘礼,敞开了喝酒便是。”
台下两边坐满了臣子,有看不下去的清臣摇头叹气,却什么都不敢说——先前那些上谏的直臣,皆被皇帝在盛怒之际打入狱中,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也有爱拍马屁的庸才附和:“陛下圣明,臣不自量力,先敬一杯,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那等才华横溢的臣子,顷刻间提笔,为圣上写下祝寿的贺词……
一场生日宴,从日落直至子时,真是好不热闹。
皇帝喝了不少酒,在悦妃和宫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回到寝殿,倒在龙床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头疼欲裂,在口渴中醒过来:“来人,给孤端杯水过来。”
没有人回应。
整座大殿当中,静得不同往常,皇帝莫名刹那清醒,才发觉身旁的悦妃不知何时不见踪影,往日伺候在殿中的宫女太监一个也见不着。
垂帐外头,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混账东西!”皇帝气得破口大骂,“朕要喝水,难道还要求你们不成,还不快给朕滚过来!”
对方不为所动,直到床头的灯光照到身上,皇帝方才认出来,这哪里是宫人,分明是不请自来的林重亭。
少年身形修长,身上穿的还是担任兵部侍郎时,那身深绿鹤纹官袍。
林重亭在离龙床几步之远的位置停下来。
少年肌肤瓷白,眼下被莹煌宫灯一照,夜里更似夺命的阎罗般不见血色,令皇帝背后生出几分凉意。
皇帝强装镇静:“林重亭?朕可不记得我准了你入宫赴宴。”
“陛下的确不曾召臣入宫。”林重亭双手负于身后,“但,臣无法坐视不理。”
“什么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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