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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2 / 2)

程冥仰头靠在大白枕上,感觉天花板在一阵阵膨胀旋转,颅骨下的枕头也不知道是硬是软,很没有实感。

闭了眼,她难以启齿地,在脑中问:“你之前……放了孢子进来?”她是在质问小溟,“你那菌丝,根本不是分生孢子梗是吗?是接合孢子囊,还是藏卵器?”

炽白的灯光亮晃晃穿透眼皮,各种知识在脑中纷杂成一团,她很努力地企图理出个头绪来解释当前状况。

接合孢子囊是配子囊,藏卵器则更直白,是真菌的雌性生殖器官。它们都能产生有性孢子,而且能进行同宗配合,即自体有性生殖。再加上,人鱼似乎也能孤雌生殖……程冥觉得自己脑子要炸开了。

可以解释,但匪夷所思到无法理解。

或许是觉得太复杂听不懂,鱼菌保持缄默。

忍受不了它装聋作哑的寂静,程冥抿紧了唇,激烈翻涌的神经信号只传导一个清晰信息——说话!

“呃……”小溟发出了拟人化的语气词,“我不知道。”

它仿佛还挺委屈,“你不喜欢营养菌丝,我就用了孢子丝……可能,掉进去了。”

她的手穿插在菌丝间,像要将它们拉断的力度,绷紧的筋肉感受到和真发相差无几的柔顺,与它将这东西放置在她身体里时的触感完全不一样。

所以说,眼下情况大概是,藻菌的有性孢子和她体内排出的卵子结合了。

而她的卵细胞也不知道是人的是鱼的还是混合型的……妊娠囊不规则,因为压根不是人类胚胎。

这世界太疯狂了。

程冥放开菌丝,翻过手背捂上眼睛,视野变得更加黑暗,但压不下那天旋复地转的混沌。理智上她知道这是意外,情感上她对这样的意外接受无能。

“你——”牙关咬合,她想说点什么,但这一个字之后就消了声,哽在咽喉。 感受到她逐渐的低落、抑郁,精神面貌像一块被霉菌侵染的湿布,洁白里长出灰褐的斑点,夹杂上了负面的、甚至称得上是怨恨的情绪……它的语气淡了下来,化身客体般的冷漠抽离:

“繁衍是生物本能,你不能责怪我。”

她们是一体的。

怨恨它,是在怨恨自己。

程冥被纯棉医用被子压得有点喘不过气,索性掀开一角坐起来,转头看向旁边黑白分明的胶片质报告,心脏搏动频率渐快。

超声波勾勒的影像里,空腔间花白组织团块占比不算大。

现在还只是初期,有什么办法把它弄出来?

她无声无息咬住下唇,像回到最初发现小溟存在时,忌惮而恐惧着不知来路、不知去处的寄生物,总在想尽办法试图清除。

那时候没几天她就被迫接受现实敢于触碰菌丝了,可现在,她却不敢去碰自己腹部一下,害怕里面那团东西会突然急速鼓胀,穿透子宫壁,扎进她的血肉,吸干她的养分。

唯一的庆幸,是在外面的医院,而不是健康检测中心。

照她这涉密又涉险的身份,亲密关系绝对会受到重点关注。不然,她这会儿将要面对的就是来自保障部的盘问了。

她半点经不起调查。

程冥四下环顾,企图找一把尖锐刀具。

“你想干嘛?”小溟冷静问。

两分钟后,伴随屋里“嗵”一声沉闷巨响,咔嚓,病房门被推开了。

倒不是严蓉回来了。

比严蓉糟糕多了。

戴着圆帽戴着手套的医生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需要静养的可能流产的虚弱的病人,连人带被从病床摔到地上,自己跟自己扭成一团。本该是齐脖的短发,现在却有大片乌黑细丝从她背脊绕下,蜿蜒缠住她全身。

输液管也崩落在一旁,挂钩上吊瓶摇摇晃晃,葡萄糖液洒在瓷砖地面上,积起一洼水渍。

听见动静,屋内正值水深火热的一副身体加两个意识都静止了,齐刷刷望向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外人。

这画面很诡异。

更诡异的是,医生第一反应不是尖叫逃窜,而定定看了病房里两秒,突然后退,“砰”地关上了门。

“……”眼看人跑了,程冥像条被海藻缠住的鱼,急了,“松开我!有人!”

小溟用菌丝捆她的手,狡猾地把被单打起结,成功缚住这条大鱼。

还是那波澜不惊的语气:“你先把剪刀放下。”

“你先松开!”

“你先放下。”

“你不松我怎么放?”

“你不放我不敢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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