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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传来动静,女孩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应该是贝拉从浴室出来了,我得赶紧去洗澡,房东太太上午还提醒过我,再晚一点等大家都回来,洗澡就要排队了!”
租金便宜的地方,要求自然不能太高。
整整一夜,伊冯都被不同的声音所吵醒。有时是婴儿哭闹,有时是不知道哪家叮叮咚咚修家具的声响。到了后半夜总算安静,男人们又回来了。
码头工人的工作太辛苦,许多男人都有喝酒的习惯。
伊冯刚搬进这栋公寓的第一晚,一个工人就喝得醉醺醺回家,大声嚷嚷着发起了酒疯。
伊冯在前半夜就已经完全理解了住楼上的打字员小姐送她几团棉花的用意。
但在后半夜,尖叫声还是穿透了那两团严严实实塞耳朵里的棉花团,将整栋楼的人都吵醒了。
孩童们哇哇大哭,大人们在走廊楼梯上跑来跑去,大喊大叫。
“天呐乔治,你做了什么……那是你妻子!”
伊冯匆忙起身,摸黑从衣橱里将自己的制服大衣拿出来套上,卡洛从枕头蹦到她手上,两三下爬到主人肩上钻衣领内扒着。
她连扣子都来不及系,拉开门就出去了。
打字员小姐从公寓外侧狭窄的楼梯上急急忙忙跑上来,她看见伊冯眼睛一亮,“太好了警官小姐!请你快去看看,楼下出事了,房东太太说乔治杀了他的妻子!”
事情其实不像吓坏了的房东太太说的那样可怕。
伊冯下楼的时候,其他几户人家已经合力将一身酒气的乔治按倒绑起来了,男人失魂落魄,挣扎喊着要见妻子。
不像有些广为流传的浪漫文学里幻想的那样,美丽的小姐被底层帅气强壮的工人水手所吸引,为热烈而奔放的爱突破阶层,谱写出一篇歌颂自由与爱情的华章。
在现实生活里,真正出卖劳动力的工人身体大多都很消瘦,甚至部分人的体格还十分矮小。
那些十四五岁就跟着父母去码头扛货袋赚钱的孩子们,没有足够的营养来供给骨骼和肌肉生长,大部分都不可能长出雄壮的体魄。
而成年后的他们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便成为了战后约德郡港口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代码头工。
瘦小的乔治就是其中一员。
在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伊冯大致理清了事情经过。
这两天有一艘远洋大货轮进港,在长达十四个小时的辛苦工作后,乔治被几个朋友拉去了酒馆。
回来的时候,乔治在院子里与妻子发生了口角,可怜的女人被丈夫推开摔倒,后脑勺磕到石阶上,正巧被房东太太看见了。
“我亲眼看见了,凶手!你杀了莉莉,应该被关进监狱!”
伊冯蹲在莉莉身边被吵得头痛,连忙打断了这群人的围观和吵闹。
“好了各位,请安静一些,这位太太还活着,麻烦腾出一些位置给我施救,谁家有干净的纱布,请拿一些给我。
这位先生,请您去街边的公用电话亭报警,顺带再打个电话给医院,叫辆救护车过来好吗?”
……
吵吵闹闹的一夜终于过去了,早上五点多钟的时候,只睡了一个小时的炼金术士就挣扎着爬了起来。
卡洛头一次不愿意跟主人出门,两只小爪子捂着耳朵,钻枕头底下蜷成一团继续呼呼大睡。
伊冯也没管它,迷迷糊糊套上制服,打着哈欠出门了。
她的工作其实要比巡官轻松许多,不用巡逻也不必出警。
但前天入职登记的时候,署长克拉克和她说,鉴于约德郡目前的形势和积压的案件,首席魔法顾问可能暂时需要和基层巡官保持对等的工作强度。
伊冯听得懂上司的暗示,约德郡花大代价请她过来,是要她好好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