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赵高心口蠢蠢欲动,恨不得一剑攮上去,生怕他回到政哥身边。
“大王,证据在此。”
外面进来一人,赵高扭头一看,是嬴平。
也不知他何时离开上林苑,手中拿着布帛,后面拎的人有点眼熟。
仔细一瞧,这不是他堂弟嘛。
素日最爱招猫逗狗,手脚不干净。
今日将人提来,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
赵高一颗心噗通狂跳。
嬴政不知何时坐到上首,面目威严:“呈上来。”
“诺。”
路过赵高时,嬴平还冲他一笑,露出残忍表情。
赵高心中不安加剧。
嬴政接过布帛,看到上书内容,神情阴沉。
“赵高,你辜负寡人的信任!”
“传令,厩长赵高,任中车府令时,诏书错漏,车马调度失误,文书撰写不谨……”
听着一条条罪状,赵高心中松口气。
还好还好,不严重,最多处耐刑或罚作苦役。
又听嬴政继续道:“侵犯皇室财物,监守自盗,涉及金额巨大。
另,纵容亲属斗殴、逃税、强抢民妇。
暗中设计家族成员铸盗钱,依律贬为庶民,无爵者罪加一等处死!”
听到最后几个字,蒙愔眼眸睁大。
政哥这是要杀了赵高?
好好好,她果然没粉错人。
大殿响起赵高求饶声,他跪着往前爬。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臣没有监守自盗,更没有铸私钱啊大王。”
别的罪名先不管,这俩最严重,赵高可不敢认。
嬴政冷哼:“密令御史核查中车府账目,亏空巨大,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赵高当然不会认罪,他确实贪污,但罪不至死。
正欲狡辩,堂弟噗通一声下跪,哭的眼泪鼻涕糊满脸。
“大王,草民错了,草民错了。不该触怒秦法暗铸私钱,但这都是兄长指使的,是他指使的啊。”
“草民更不该斗殴逃税,大王饶命。”
嬴政静静的看他表演,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堂弟有点遭不住,鼻涕流到嘴里。
“兄长,你说句话啊,说句话啊兄长。”
赵高机械扭头,僵硬的看着堂弟:“你们当真,暗铸私钱?”
堂弟眼神闪烁,口中翻来覆去的喊“大王饶命,兄长你救救我吧”。
赵高懂了。
他困惑的看向嬴政,咚的一声磕头,给蒙愔吓一跳。
抬头一看,赵高额头血渍呼啦,蛮吓人的。
“大王,臣对您衷心一片,为何要……为何要……”
想方设法处死他啊。
直到此刻赵高终于知道,大王想他死。
什么官复原职,什么更上一层楼,不过痴心妄想。
任凭赵高磕破脑袋都想不通,大王为何要杀他。
自己不够努力么?
他一步一步往上爬,期望有朝一日爬到最高点,到时谁都不敢嘲笑他。
谁都要高看他一马。
他的名字叫‘高’,就要坐的高高的,俯视众生。
可惜,赵高的宏图大志,将于今日夭折。
他听到嬴政叹息,声音坚定:“赵高罪无可恕,依律,弃市。”
“拖出去,活埋。”
“至于赵家。”嬴政看向瑟瑟发抖的堂弟。
“知情不报者,男筑城,女舂米。”
“直接参与者,同弃市。”
“旁系流放边地。”
随着一条条政令下达,赵高不再磕头求饶。
虽不知何时触怒秦王,但他知道的是,大王准备斩草除根。
家族这一脉,将由他断绝。
堂弟已被拖走,在不久后,家人也将因他而亡。
赵高喃喃问道:“大王,臣能问声为什么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给他留生路。
他明明是忠于大王的啊。
他甚至可以不忠于大秦,但绝对忠于大王。
嬴政挥挥手:“拖下去。”
赵高忽然愤怒大喊:“胡亥,臣可是你的老师。”
“你说句话啊!”
胡亥已经被吓傻,从阿父暴揍兄长时就被吓傻。
他不敢吭声,害怕一张嘴,阿父打完兄长会打他。
可老师就要被处死。
胡亥哆嗦着嘴唇,他想抱着阿父大腿,求他别杀老师。
但胡亥怕。
他怕求了,阿父将他一块儿活埋。
往常都是他埋别人,看着奴隶苦苦求饶,最终被黄土淹没,呼吸困难的样子只觉心中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