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水将电话递给她:“叶女士的电话。”
“好。”谢谦然愣了愣,接过电话,语气低了许多,“叶女士,您好。”
另一头叶子香语气却很轻快:“小谢律师,好久不见啊。听说我和小鹤的案子被交给你处理了呀?”
谢谦然点头,答应道:“是的,您放心,虽然主办律师调换了,但这个案子我们非常重视……”
叶子香在那头笑了笑,却道:“案子我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放心的是你们俩呀。你们分手了?”
谢谦然皱眉:“没有。”
她看向不远处,站在窗前远眺的沈沂水,有些黯然。叶子香会这么说,难道是沈沂水说了什么?
她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丢下了吗?
“没有。”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她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那为什么要一个留在北京,一个回去省城呢?”
“……工作安排。”
“工作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啊。相爱的人都不在身边,怎么更好地生活呢?”
谢谦然一时无言,半晌,才低声道:“我想要跟姐姐回省城,但姐姐不想耽误我的前程,才让我留在北京。我们分开,是为了彼此都能有更好的未来。”
叶子香那头却又笑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我真是想不明白。什么叫‘更好的未来’呢?有钱?有权?什么东西都买得起了,即使已经错过最爱的人,身边再没有可以交心、可以托付的人,就叫‘更好的未来’了么?我们当年可不是这样。”
“……”谢谦然答不上来,只是怔怔地望着沈沂水的背影出神。
电话里叶子香接着说道:“二十多年前,我和小鹤刚离开家里的时候,她为我放弃了考学,始终没念上书。我为她背井离乡,离开了最疼爱我的爹妈。但这么多年过去,我俩都没有后悔过,只因为这些年苦也好、甜也好,我们都是在一起的……”
谢谦然:“那是因为你们现在有了‘更好的未来’,如果林女士没有创业成功……”
“如果小鹤没有创业成功,我们没过上好日子,你觉得我会后悔吗?”叶子香却在另一头先问道,“如果你为沈律师回到省城,在那里没有得到更好的发展,你会后悔吗?”
“……我不会。”
“对呀。”谢谦然看不见叶子香的脸,却觉得电话那头她的眼睛应当是笑得眯了起来,“你们两个小年轻,千金易取,真心难得,什么轻什么重倒掂量不清楚,真让我着急。”
电话到这儿就挂了,谢谦然举着电话,却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直到眼前遮下一片阴影,她抬头,见沈沂水就站在自己跟前。
谢谦然:“……”
沈沂水:“……怎么了?打完了?”
“嗯,打完了。”
沈沂水垂眸看文件:“打完了就出去吧。”
谢谦然则垂眸看她,想说些什么,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片刻后,沈沂水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她。
谢谦然这张嘴还是张了合,合了又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沂水:“……?”
谢谦然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道:“姐姐,晚上能陪我喝一场酒吗?”
随着这句话蹦出口,她的手仿佛也被充上了勇气似的,重重握在了沈沂水翻看文件的手上。
这可以说是这几天来,她们唯一的肢体接触了。
两人都是一僵。
谢谦然就要收回手时,沈沂水的手却忽然一翻,握住了谢谦然的手:“好啊。”
她声音很轻,似乎怕要将谢谦然吓跑了。
谢谦然有些不敢相信地抬眼,才发现沈沂水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柔软,眼眶似乎也有些泛红。
两人似乎,就这样无言地和好了。
说要喝一场酒,但到底已经太晚,沈沂水明日还要赶飞机,于是没有去酒吧,只是买了两罐啤酒,坐在电视机前就着水果喝。
最初都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什么今天路上看见的狗、昨天抬头瞧见的云,因为闹别扭没告诉你,有些后悔啦。
碰了几次易拉罐之后,谢谦然脸有些红了,这才扯住沈沂水的袖子。扯住了呢,也不说话,就有些可怜巴巴地盯着沈沂水瞧。
沈沂水自然没喝醉,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见她久久不说话,这才拽一拽袖子,想逗一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