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那封信走回了办公室,在将它放至桌上后忽地从信封上发现了些端倪:阳光落在信封上,透出些许文字的痕迹。忽然间福至心灵,利威尔立刻拿出裁纸刀将那完整的信封按胶痕裁开,果不其然,裁开信封内里写着几行隽秀的字,像是寒天雪地中藏着春日的气息。除去平安顺心,生活近况外,那末尾的话却让利威尔瞬间明白她将这藏于信封内的用意了:
公园月季开得娇艳,火红一片好看的紧,原想摘几朵给你寄来,但总觉几朵不够该等我回来送你一束才成。遂采了花瓣封于其中,二十四瓣,每日一吻。
他看着那信封中散开的暗红色花瓣,用心数了数确确实实是二十四瓣,自三月十二日分开第一天到四月四日最后一天,一日没落下。
“嘁,花样真多。”
利威尔默默将信封合了起来,顺带那些大约被吻过的花瓣一起收在抽屉中。他只气不定神不闲地坐了一会儿便重新拉开那抽屉看着里面一片片花瓣,微弱的阳光落在上边殷红一片像是她口脂的颜色,只稍一会儿他便拿起一瓣轻轻掠过嘴角,眼底泛出些许暖意:
二十四瓣,每日一吻。
可若那贪心的人真在身旁,哪只肯每日一吻。
四月五日上午晴
说是庆典倒也不至于连开四日,昼夜不歇,最起码现在瑞恩并没有被前几天喧嚣的杂耍乐团声吵醒,她翻了个身瞧着遮光帘后明媚的日光,在清脆的鸟鸣中兜兜转转清醒了过来。
饿了。
她摸摸身下柔软的床垫睁开双眼坐了起来,鼻尖是松木味儿的酒店熏香,凌乱的发丝透着一股刚起床的懒散劲儿,在床上呆坐了几秒后的瑞恩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遂又长叹一声倒了下去。
想他……
低垂着耳朵的小狼光明正大地赖着床,若不是晚上还有一场恶战,她甚至能睡到下午四点不动弹。瑞恩在这期间换了三次旅馆,其中最满意的还是这一间房,米白色的印花墙纸上挂着拿着号角的天使画像,深紫色的几何暗纹地毯,不论是门边的复古壁灯还是雕着花藤的棕色窗框都很合她的心意。当然最符合她心意的还是一楼的餐厅,跟据住户说这里的早餐最为一流,溏心的煎蛋以及可口的培根,加上黄油夹在烤好的面包里配上一杯热可可牛奶,简直就是人间天堂!这些都是上辈子自己最喜欢的健康早餐,在与这辈子无缘的现在瑞恩最爱的是这家餐厅中午供应的鸡胸肉,鲜嫩可口十分不错,一点儿也不柴。
不算太多的行李,黑色的房间钥匙,最后一张午餐券和杯中的葡萄汁,她品尝着黑椒味的鸡胸肉看向窗外发着气球的人们想:这肯定是她最后一次踏足马莱。
将艾尔迪亚人收容所做为演讲地点还宴请八方来宾声势浩大,任谁都觉得这是一种自降身份的表现。拉斯走在洒满彩纸的热闹街头,身旁是四名便衣护卫和吵闹的孩童。此时几近傍晚,橙红的余晖落在圆顶的白色建筑上,他能看见广场上立着的巨大报时钟和教堂屋顶停着的红嘴白鸽,霞光落在它们丰盈的羽翼上。湛蓝的天际慢慢染上酒醉的醺红,他瞧着启明星点在尚未清晰的月牙旁,等着光明被黑夜吞没,等着舞台开启的时刻。
“先生,前面请。”招待的侍者身着黑色礼服,戴着方边礼帽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伸手笑道。
他看了眼舞台和观众席的距离,指尖在裤缝旁轻轻一点,遂勾了勾嘴角坐至最后方的过道位置。拉斯是个惜命的男人,从之前他拼了老命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就可以看出,他不是那种为了热情会豁出姓命的男人。但这次不一样,这是非走不可的道路除非他想被地鸣踩个稀巴烂,艾伦整整灭了世界八成的人口,谁能肯定自己是那剩下的两成之一呢。他怕死,怕的不行,所以他选择能活下去的那条道路。
演讲开始了。
拉斯的位置能够看到整个舞台的全貌,不得不说戴巴家族在这一次表演上煞费苦心,能死在自己创造的舞台上也不失为一种艺术。当红幕拉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这段前所未闻的历史,因为雷斯王自愿入墙的意志,这动摇了马莱历史的根本也动摇了目标为荣誉马莱人的信仰。拉斯看着那金色长发的男人,听着腕表转了一圈又一圈,那是个极懂人心的男人,哪怕艾伦没有灭世的想法被他这么煽风点火的一说,谁都会将恶魔冠在他身上,将迷惑的人们注意力转移,从而调动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