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段时间出游,就多带一串铜钱好了,当做辟阳侯的安慰钱。
……
不知不觉间,梁王殿下的生辰越来越近。
皇后嫁进宫以来,与皇帝谈不上琴瑟和谐,倒也相敬如宾,不知从哪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每每陛下驾临,皇后都亲自端水端膳,可见其用心。
即便刘盈是自个亲生,太后还是唤来吕英,提了一提:“这些事情让奴婢做就好,何必累着自己?”
吕英笑道:“母后,儿媳不累。您与陛下辛劳更甚于我,儿媳不过举手而已。”
吕雉见此也不再劝。
她交给吕英的宫务,吕英都完成得无可指摘,椒房殿秩序井然,大长秋还在她耳边称赞过。又过了几日,吕英捧着一件外裳过来,不好意思道:“这本是越儿的衣裳,只不过针脚尚为粗糙……母后不要嫌弃,当个垫桌布也好。”
吕英做这些,倒也不是投太后所好。
任谁真心与梁王相处,都会忍不住疼爱几分,她作为表姐,又是长嫂,天然带有关怀越儿的责任,只不过自己实在不擅长针线。做坏了三匹布,才做出这么个玩意,吕英臊得慌!
吕雉接过,扑哧一声笑了:“哀家得让越儿领你的情。”
她怎会不知吕英喜爱刀剑,软鞭舞起来不输男儿,针线这块确实为难。又说了一会话,吕雉温和道:“你也知道越儿生辰将近,哀家把宴席交由你练手,如何?”
吕英抬首,眼底浮现惊喜。
她也不做推辞,大大方方地应下:“诺。”
等到九月来临,炎热气息逐渐散去,满心火热期盼陛下亲政的朝臣如兜头泼了盆凉水。离陛下立后已有两月了,原以为陛下成婚,太后便会交出部分大权,过渡到天子手上,谁知太后丝毫没有还政的意思。
他们不禁急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史书记载,秦昭襄王半辈子被宣太后压制,年逾五十才真正掌握朝政,难不成他们也要等到那时候?
但……说来说去,毫无破局之法。总不能刚迎新后,就纳家人子吧?
纠结间,梁王殿下的生辰来临,宴席温馨却不奢华,沿袭从前的风格,邀请的只是小范围的宾客。吕家夫人们心知这是皇后布置的,见太后满意,她们也与有荣焉,放心地琢磨起另一桩事。
越儿八岁了,八岁的脸蛋肚子,不知还能不能戳?
毕竟从明日起,梁王正式接收梁国的赋税,人口,还有一应重大的朝务,已经不能当小孩儿看待了。换句话说,从前无忧无虑(刘越:?),被护在羽翼下的梁王殿下即将登上大汉的舞台,成为治理封国,掌控一地的实权诸侯王,像他的哥哥们那样。
刘越吃着饭,速度慢了下来。
肚皮有些微微的发凉,他沉思,往席间瞄了一眼。难不成陈师傅知道了要和太傅出游的事,高兴过了头……
同样被邀请的陈平打了个喷嚏:“哈欠——”
浑然不觉的陈平左右一看,淡定地回身。
嗯,好兆头,这是上天都在惦念大王又长了一岁!
第127章
赴宴的热闹还没散去, 噩耗忽然降临陈平心头。
说是噩耗也不准确,他望着面前恭敬的小黄门,罕见地发起愣。游览大川, 谁不喜欢?这么多年长安城都看腻了, 何况他身为九卿, 朝务在身, 哪有闲暇像审食其似的乱走乱逛。
与梁王殿下一起, 那就更好了, 他还能传授学生不一样的智慧。
自觉看破红尘, 消除逐利之心的陈师傅露出一个笑容,很快下搜荣消失, 毕竟……他和留侯早年相争的恩怨, 还是有点点涟漪荡在心头。
复杂。
纠结。
他在卫尉经营数年, 早有预感要换个衙署待待,好不容易有带薪假期, 傻瓜才不去。陈平摸摸短须,终是对小黄门道:“去回太后的话, 平领命。”
另一边, 留侯府。
管事目睹他们收拾行囊的君侯, 手顿了顿, 眉心紧皱一下又很快松开。
随即走到院里, 负手看了看天,微笑道:“人算不如天算。”
管事紧张起来,难不成有大事发生, 张良回房,开始写写画画:“……改变一下出游路线。”
毕竟卫尉曲逆侯都跟来了,那么好的同伴, 不用白不用,亦无碍他的养生之道。枸杞水入喉,带来丝丝滋润甘甜,他落笔圈出一个地方,代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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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代?”吕雉望着舆图,目光转向张良,“愿闻其详。”
“大王的领土囊括邯郸郡,再往上,便是清河郡与代地了。”张良笑道,“大王理一国政而不出长安,如何懂天下苦,知梁国情?臣知晓太后的苦心,太后意便是臣之意,故臣希望借道鲁元长公主与代王。”
吕雉沉默了下来。
除此之外,代王努力开的养牛场,正是他们大王的资助,去看看也无妨。只要张良想,他可以说服世间任何一人,何况举棋不定的太后,吕雉目光冷肃,终是点头:“有什么事,唤卫尉上报哀家。”
雏鹰不经过真正的飞翔,如何领会天空的宽广。待张良告退,吕雉对大长秋道:“点一千长乐宫卫士,护卫越儿左右,让二哥掌掌眼。车辇,良马,仪仗,你去安排,不,哀家亲自去……”
大长秋连连点头,并不敢劝,大王第一次出远门呢,太后哪放得下心。一千卫士,都比得上齐王就藩时候的随从了,除非是哪里叛乱,必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大长秋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正欲应诺,吕雉又道:“一千是明处的人,暗处得再安排几个。”
到最后,吕雉拍板:“明儿再请留侯进宫,叫他出出主意。”
不与张良密谋,她总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