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等江仁杰气冲冲地冲出家门,走在大马路上时。
他才突然意识到, 他连江卿久现在在干什么他都不知道。
也是, 他长年不着家, 几个小孩现在在哪儿上学读几年级他都不知道, 更何况哪儿还会知道江卿久从哪个学校毕业,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他只记得江卿久是个搞艺术的。
好像还挺有钱,给家里拿钱也好, 给他那弟妹花钱也好,都挺大方的。
江仁杰倒没什么好心疼江卿久的。
他把江卿久养到这么大, 江卿久回报他一下怎么了?
江卿久养一下家怎么了?长兄如父, 养家是天经地义。
江仁杰反而还在生气江卿久不拿钱给他花。
儿子就该养老子,这么简单的道理江卿久还不懂么?
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江卿久就算现在挣钱又怎么样,不孝敬爹妈, 以后也天打雷劈,就注定是个有命挣没命花的种。
江仁杰掏出手机还想给江卿久打电话,让江卿久给个两人约架的地址,江卿久是男人就别怂。
通讯簿被他上上下下翻了八百遍, 最后他惊讶地发现他和江卿久居然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那这让大半夜的他上哪儿去找人?
江仁杰嘴上念叨着脏话,决定今晚就先放过江卿久。
他给一起喝酒鬼混的朋友们打去电话,“哥几个在哪儿呢, 发个定位,等等我, 我这就来。”
一连几天江仁杰都跟着这群狐朋狗友们泡在一起喝着大酒。
他兜里本就没几个钱,本来想着上次回家是从家里拿点钱呢,没想到最后竟是空手而归。
出去吃饭抬脚动步都得花钱,何况他天天白吃哥们的,白喝哥们的,哥们们看他的眼神能好就怪了。
别看江仁杰这人挣不到几个钱,但他这人面皮还薄得很。
今夜,他们哥几个来海边酒吧喝酒,他个人也没借酒消愁,喝得醉醺醺的。
临到了买单的时候,他借口尿遁溜到了厕所,只想等着大家买完单散伙后他再出去。
江仁杰躲在厕所门口的外墙处抽着烟。
边抽烟他边不忘啐一声,并在心底大骂江卿久不要脸,赚钱都不给他这个老子花。
他面前走过一个从洗手间出来的高个男人,看身影还有些熟悉。
江仁杰定睛一看。
这人不是他那不孝敬的大儿子江卿久么?
可是江卿久怎么会在这儿?
来不及多想,江仁杰把烟往地上一按脚一踩,他挥着拳头就冲江卿久走来。
直接拎着江卿久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地按在了墙上。 就算江仁杰年轻时是厂里的厂草,但如今年岁上来,他的皮肉松垮下来,两个大眼袋就像面兜子一样挂在他脸上,和帅谈不上一毛钱关系。尤其他现在面目狰狞,长期抽烟的大黄牙就贴在江卿久面前,就算还没开口说话,光他身上的酒气儿都能将人熏得半死。
终于在和江卿久的斗争中,让江仁杰占据了上风。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江卿久?
江仁杰一手攥着江卿久的衣领,另一手用手背不断拍打着江卿久的脸,眉心微挑,十足十的挑衅模样,“你不是让老子来找你么,老子现在来了,你怎么不叫唤了,嗯?”
江卿久没想到他趁录节目的间隙,出来上个洗手间的功夫,还能有意外收获。
还能遇上他那个不争气的老爹江仁杰。
江卿久没有挣扎,他就靠在墙上,看着把他按在墙上的江仁杰。
他张口,说出的话语气虽淡,但话里话外藏着的恨意,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你这是要打我?”
“行,你打。”
“今天你不把我打死,我都看不起你。”
江卿久和江仁杰的矛盾不是第一天才有。
这是经年累月积累下的矛盾。
从江卿久读小学时,开学前一晚,江仁杰骗走江卿久的学费。
导致江卿久众目睽睽之下被老师请出教室,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诺大的走廊里。
再到别人的初中暑假不说四处旅游,也是在家看电影打游戏。
只有他江卿久到处去当童工找零工做攒学费,他干着和成年人相同的活儿,拿着别人一半的工资,还得躲避有关部门的追查。
江卿久性子早熟,他早就看清楚了江仁杰不负责的本质。
他千求万求地让母亲和江仁杰离婚,哪怕不离婚,也别再生小孩出来造孽。
但偏偏江仁杰又连三地让江卿久他妈怀孕,他妈倒也愿意生。
连着几年,一前一后地又蹦出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又多了两张要吃饭的嘴。
江卿久身上肩负的重担不仅是要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