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匈奴人一声猛喝,用尽浑身蛮力击开周围的士兵,趁机直直朝范潜杀去。
马背上的范潜尚未来得及防备,便见眼前弯刀已至。
他躲闪不及,原以为自己今夜必定殒命于此,下意识闭上了眼。
眼前一阵罡风刮过,刀剑猛地相撞,发出一声阵鸣。
林重亭持剑为他挡下这一刀,话中略带一丝嘲讽:“君子六艺,范大人想必是疏于御射。”
“多……”
范潜的谢字还不曾说出口,却见马背上的少年晃了晃,身形摇摇欲坠。
士兵早已围过来,将那名偷袭的匈奴人斩于长枪下,范潜改口问道:“世子可还好?”
林重亭握紧手中的缰绳,没有回答他的话,再度向前杀去。
一场鏖战,她持剑的手腕处早已开始隐隐作痛。
方才为范潜挡下那一击,更是震得她腕间发麻,昔年未曾痊愈的旧伤,此刻开始发作。
更糟糕的是,体内的蛊毒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剑影如鸿光,林重亭杀敌的动作反而加快,没有让任何人看出异样来。
直到最后一个匈奴人倒下时,自袖中朝她射出一针暗箭,林重亭浑身失了力气,没能躲开对方的暗器。
耳边传来士兵的呼喊声,从马背上坠下去那一刻,林重亭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幸好,这回自己再没有因为一己之私,拦住她离开。
范潜也好,旁人也罢,那比月光还要柔洁的少女,终究本就不该属于她。
她曾自私地将其禁锢,可月色是囚不住的。
只愿余生,那皎洁的月光能够自在流转,再不要被乌云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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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段漫染开口,“三公主也早知我就在和亲的队伍里?”
“世子妃一个大活人,我就算是想装成没看见也难。”
完颜筝道,“更何况世子早已吩咐过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不可以有半分闪失。等你想离开的时候,再悄悄放你走便是。”
段漫染许久没有出声。
她分明置身千里之外的匈奴营帐里,此刻却依旧像被困在临安皇城的宫阙之中,始终无法逃开林重亭。
原来小杏说得不假,一切都是她的计划。
沙漠的夜里格外凉,纵然坐在火盆旁,段漫染仍下意识抱起双膝,将自己蜷缩起来。
“林重亭还有多久回来?”
她问完颜筝。
“这我倒是不清楚。”完颜筝道,“只不过我大哥的部下凶猛得很,世子要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少说怕是要上两三日……”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嘈杂,有士兵来通报:“林世子回来了。”
段漫染身形一僵。
“倒是我低估世子了。”完颜筝站起身,快步朝外头迎去。
刚走出几步,她又看向段漫染:“我虽不清楚世子妃和世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想提醒世子妃一句,你若是现在走还来得及。”
“在下不会告诉任何人今夜见过你,包括林世子。”
段漫染眨了下眼,她缓缓站起身:“我随你一起去见她。”
她要见到林重亭,同少年问个清楚,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这般戏弄她,难道当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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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间火光涌动,段漫染刚走出去,便瞧见从马背上下来的范潜。
掩在袖中的手握紧,她没有退缩,直直走上前去:“不知范大人可知林世子在何处……”
话未说完,少女哑然失了声。
她看见队伍之中,躺在担架上的少年。
林重亭双眼闭阖,肩上插着一只短箭,修长手臂垂落在担架外头,没有丝毫生气。
“林重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