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林重亭后背:“先回屋去。”
兴许是真的累了,少年没有出声,同她一起进了屋,径直躺回床上。
段漫染没有让人点灯,也一齐躺下去,正闭上眼,黑暗中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林重亭带着酒香的气息浮过来。
段漫染心头一紧,以为她要做什么,少年的唇瓣却停在离她半寸的距离:“免免。”
“嗯?”
“你真好。”
林重亭靠着她的肩,似醒非醒说着。
少女不觉抿起唇边,掌心轻抚她脑后的乌发。
不知过了多久,林重亭才真的睡了过去。
段漫染只有熏微困意,借着窗棂照进屋中的月光,她仔细打量少年精致如白玉的脸庞,指腹不觉落到她的额心,又顺着她的鼻梁,落到她略带凉意的唇瓣处。
静夜庭院外陡然响起一声蛙鸣,段漫染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如同被烫到般,她猛地收回手,耳根烧了起来。
半晌,见床上之人没有反应,段漫染松了口气,也拉上被子,挨着林重亭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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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自临安而来的一行人折返回京。
马车还不曾开出城,陡然听见炽烈的鞭炮声,段漫染掀开车帘,发觉不知什么时候,道路两旁聚满了前来欢送的百姓。
不止是鞭炮,还有人敲锣打鼓,更有热情的百姓,将绑紧的鸡鸭鱼一个劲儿往马车上送,车夫都快要招架不过来。
林重亭不得已,只得主动走出马车,拱拱手道:“多谢各位乡亲热情相送,只是这些赠礼,万万不可。”
四周的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
“都是自家养的家禽水货,大人莫要嫌弃,尽管收下便是。”
“是啊,大人治理水患辛苦了,就收下我们的心意吧。”
“若不是林大人,就松安县这些老爷,只怕不知要几时才能天晴。”
最后的话,显然是在含沙射影,暗骂当地的父母官。
林重亭只当是没听见,不疾不徐道:“治理水患,并非在下一人的功劳,诸位要谢,也应当谢你们身旁保卫家园之人。”
她吩咐属下:“将这些赠礼,送到本地的安济坊去。”
所谓安济坊,是收养救济贫困病弱之人的场所。
段漫染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一道缝,只觉得林重亭着深绿官袍的身姿分外亭然。
此时,一位小姑娘从人群中走出来,她手中捧着一圈花环,仰着头对林重亭不知说了什么。
段漫染正觉得那小姑娘有几分眼熟,少年已回头看向马车里:“免免,这位小姑娘是找你的。”
原来自己也有份?
段漫染喜不自胜,走下了马车,才想起昨日正是这个小姑娘,坐了她的马车。
一见到她,小女孩弯下腰深深一拜:“多谢仙子姐姐昨日把马车让给我和娘亲,还有弟弟妹妹,又让车夫大叔给了我们银钱。”
说着,她将手中的花环呈上来:“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当做谢礼,只觉得这些花和姐姐一样漂亮,想把它们送给你。”
段漫染没有拒绝,将它们小心翼翼接过来。
不知名的嫩黄小花,散发出淡淡清香,柔嫩的花瓣上,被露水打湿至透明。
她弯起双眸:“这便是最好的礼物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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