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字丑这种事啊,大多是在和小姐妹寻欢作乐,行酒令作诗的时候。
若有谁一时心急,写出来的字迹潦草,就算做的诗再好,也要被众人起哄喝罚酒。
段漫染自幼有大儒为西席,闭着眼睛也能写得一手好字,在这种场合从不曾落下风,大多是带头起哄那一个。
哪成想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到头来嫁的人竟在这上头拿不出手。
再想起那些姐妹们的夫婿,也有不少与林重亭同朝为官,若有朝一日,自家夫君字迹不堪入目之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入往日被她笑话的人耳中,她们岂不是要反过来笑话她?
这如何能行。
在这种事情上,段漫染也有自己的胜负心。
她坐不住了,挺直腰肢靠近林重亭,握住她持笔那只手,轻声细语道:“不管他们笑不笑话,写得一手好字,将来也好看些。”
少女掌心柔软,与林重亭骨节修长的手比起来,着实要娇嫩得多。
好在少年配合她的动作,任由指间狼毫在她的带动下,蕴出新的字迹。
两人难得这般有默契,林重亭说一句,段漫染带着她的手写一句,偶尔也会替她补充修改一二。
段漫染心无旁骛,脑海中只想着一件事——林重亭字写得不好看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她那些小姐妹知晓。
她甚至不曾察觉,不知不觉间,自己整个人已靠在林重亭怀中。
少女垂首,衣领下一截纤细脖颈细腻如白雪。
林重亭眼瞳一颤,别开了目光。
“好了。”
落下最后一笔,段漫染收起手。
她颇为自豪地欣赏着纸上还算尚可的字迹,一边舒展因悬空太久而酸软的腕间,不忘询问身后之人的意见:“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话音未落,段漫染腰间被揽紧,林重亭自身后靠过来,将头搭在她的肩处:“免免。”
少年语气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除了生病那几日,她鲜少这般模样,段漫染心中一惊:“你不舒服?”
说着,忙回过头将手掌贴上林重亭额头,确认她有没有事。
“也没有发热啊……”
段漫染正喃喃自语,林重亭已握住她的手:“我没有事。”
“那你还……”
话说到一半,段漫染收了声。
眼下这般情形,林重亭又是抱着自己,又是像只猫般在她脖颈处轻蹭,只有段漫染是傻子,才察觉不出来少年的心思。
只是她不明白,林重亭为何没有别的动作,就好像……在害怕自己会将她推开般。
林重亭怕的不止是被推开,更怕惊到少女,她将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就像停在窗棂处的一只文禽鸟,可以在窗前尽情吟唱,梳理自己每一根光彩照人的羽毛,林重亭置身窗内,只敢远观,不敢靠近半步。
她还愿意与她假凤虚凰,已是对自己的怜悯,林重亭无法承担鸟儿受惊飞走的后果。
明知不该想,少年却忍不住奢想。
林重亭抱着段漫染,冷不丁闷声冒出一句:“免免先前说过,等我好起来,你就对我更好。不知这句话可还作数?”
情急之下一句话,没想到她记得这么牢。
明知自己若是应了,可能会发生什么,段漫染没有沉默,她轻咬下唇:“在你眼中,我便是那般言而无信……唔……”
剩下的话,被吞匿于唇齿纠缠间。
林重亭亲吻的动作极近温存,甚至还有几分笨拙。
偏偏是这样的笨拙,更让段漫染无力招架,她腰肢发软,若不是有林重亭揽着,险些向下倒去。
不过眼下也没好多少,少年难免存着几分私心,扣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向上,好将她抱得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