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扫了眼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回头示意禁军让开一条道。
霎时间,这些人如获大赦,争前恐后地朝外逃去,生怕晚了半分,自己也被祸及。
只有些同朝为官的人,好歹维持着几分体面,同段明瑭拱拱手,方才转身离开。
真是好一番树倒猕猴散的场面。
段漫染悄然抬起眼,心中暗自揣测父亲究竟是犯了何等错,竟惹恼了圣上,让他在这种时候下旨封府。
没想到那位大太监眼尖地瞧到她:“哟,世子妃,您也在这儿呢?”
段漫染没有遮掩,她站起身:“有劳公公惦记,今日劳烦你了。”
“世子妃这是哪里的话。”大太监客气道,“奴家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段漫染看了眼他身后的禁军,也不知何处的胆量:“不知公公可知,我父亲所犯究竟何事……”
“免免!”
段太尉忙打断她的话。
反倒是那位大太监笑道:“段大人何必心急,世子妃她也是关心您老人家。”
说着,他又朝段漫染看过来:“世子妃且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待圣上查明一切,自有定夺。”
他没再说什么,端着拂尘离开,只留下禁军,将段府里里外外把守。
本是一桩热热闹闹的婚事,转眼间落得如此冷清的下场。
段漫染尚且还发懵,忽听到人群中一声啜泣,还盖着红盖头的二嫂先是没绷住,心惊胆战地抹眼泪。
她刚嫁过来,遇到这等事,害怕也是难免的。
段漫染正要上前安慰,她二哥却已温声劝道:“不必怕,有夫君在,你定会安然无恙。”
段漫染脚步停在原地。
段大人轻叹口气,摆摆手道:“都先散了,各回各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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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虽派兵把守段府,但好在没有罪名下来,没人敢克扣什么。
若是不出府,倒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大家子人,该用膳用膳,该睡觉睡觉,只不过气氛难免低沉了些。
纵然是在春日里,段漫染却觉得料峭春寒,似寒到心口处。夜里睡觉时,还要雪枝备好汤婆子暖手。
这天晚上,入夜熄灯后,她尚未阖眼,却听到似有小石子打在窗上。
起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谁知窗扉又被叩响。
段漫染这回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不知怎的,她没有唤外间的雪枝,而是自己下床,提着羊角灯走到窗前,果真瞧见窗外一道黑影。
段漫染心头一跳,忙将窗户打开。
灯光照出对方的模样,段漫染失声唤她:“洛灵犀?”
“怎么,看到是我,难不成失望了?”嘴上这般问着,洛灵犀已动作灵巧地翻窗进屋,拍了拍手上的灰。
外头雪枝听见动静,见着是她,轻轻唤了声:“十四王妃。”
雪枝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奴婢到外头替姑娘和王妃守着。”
洛灵犀大咧咧坐下来,先是喝了口茶润嗓子:“那些禁军,真是将你们府上守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幸好姑奶奶我还记得有个狗洞……”
乍一见到她,段漫染真是又惊又喜:“现在外头怎么样?圣上怎么说,我父亲不会出事吧?”
“段大人倒还好,出事的人是太子,他现在都被幽禁在东宫中。”
段漫染愕然:“太子?”
在她的记忆中,太子向来是无功无过,又生性温和,居然也会出事?
“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