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恐怕这就是佛偈所言的因缘难断。
但那又如何?
她们同为女子,便注定不应该,也不可能成为夫妻。
段漫染理清思绪,生平难得这般决绝,继续动笔——
若有来世,免免必当结草衔环,报答世子救命之恩……
至于今生,这桩孽缘早就该了结。
到了下定决心这一刻,段漫染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手中玉毫洋洋洒洒,转眼间数百字已铺在纸上。
只不过是收尾处,她深思熟虑一番,才缓缓写道——
愿世子早日觅得佳偶,相伴相守。
此去,勿念。
放下笔,雪枝正端着什么走过来:“世子妃,这个木匣可也要一并带走?”
漆红钿螺的小木匣上了锁,就连雪枝也不知里头是什么,所以才会特意来问。
段漫染忆起,是除夕过后的头日,林重亭送给自己的礼物——牡丹金钿,和她娘亲留下的翠玉镯。
既然是人家娘亲的遗物,断没有带走的道理。
她摇头:“不必。”
又想起林重亭并不知她将玉镯收在此处,若日后要寻,恐怕不大方便。
段漫染起身走进里间,从缎花软枕下摸出一把小钥匙,她吩咐雪枝:“你快去快回,替我将这把钥匙还有匣子,都送到长嫂……琼姐姐那儿去,麻烦她等世子回府后,将它们转交到她手上。”
雪枝得令,很快就办成事,空手回来了。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段漫染用铜虎镇纸将一纸休书压紧,所以的不甘和愤怼似乎也随之被带走。
少女面庞平静,连一声叹息都没有:“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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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府回到段府时,天色已黑,府门挂起又高又亮的灯笼。
看门的小厮先是瞧见雪枝从车上下来,随后又是披着雪裘的段漫染。
“三小姐?”小厮愣住,“您怎么回来了?”
另一位小厮机灵得多,忙道:“这会子老爷和夫人恐怕正在用膳,奴才这就去告诉他们。”
段漫染没有多言,只是抬头打量四周——门上朱漆匾额如旧,左右两尊石狮子依然高大威严,和她出嫁时没有变化。
等到进府,往正房那头走去时,段漫染方生出几分陌生之感——有些面生的下人,应是在她离家后进府的。
假山盆景换了个方位摆放,路旁宫灯变成新的样式……
也不知爹娘,见着她又会说些什么?
段漫染心中逐渐生起几分不安,似回到孩童时,在外头闯了祸,最后还是要爹爹和娘亲来收拾烂摊子。
不知不觉,她已走到正房门外,却踟蹰不敢上前。
“愣着做什么?”眼前房门打开,段夫人站在她跟前,她语气带着几分冷厉,“一声不吭就出了临安,我当你忘记自己还有爹娘,原来还晓得回来?”
段漫染鼻头一酸,不管不顾扑入她怀中:“娘,从前都是女儿错了……”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段夫人语塞,察觉女儿的泪水打湿肩头,她皱眉:“怎么回事,可是林家那小子欺负你了?”
段漫染摇头,抽噎着泣不成声。
段大人也早已走过来,他仔仔细细将女儿打量一遍,确定她除了哭得伤心些,没有旁的不对劲,才开口道:“站在门口多冷,先进屋说。”
屋子里都是饭菜的香味,段漫染抹干眼泪瘪嘴道:“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