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漫染斟酌着,打算说些好听的话哄哄他:“前年我大哥中了探花,也是这般红衣锦袍,骑着马招摇过市,不知白捡了多少女儿家砸给他的花儿,想来夫君若是同他一般,恐怕也是只多不少……”
少女喋喋不休的话音戛然而止,只因被始料未及的亲吻堵住了唇。
应是从外头回来不久,林重亭唇上犹有几分凉意,
叫段漫染想起夏日消暑时常饮用的冰酥酪,却并没有想象当中蜂浆的甜味,而是淡淡甘甜的酒香。
而且这碗冰酥酪还会咬人。
她的唇瓣在细细密密的轻咬下,生出酥.麻的滋味。
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顺着肌肤蔓延至四肢百骸,一时间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段漫染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刹那停止了流动。
莫说是旁的反应,她惊得连呼吸这回事都忘了。
幸好林重亭在此时停了下来,她依旧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与段漫染鼻息相抵,二人相距不过一线,近得林重亭眼中只能倒映出她如同猫儿般惊愕的双瞳。
少女的眼瞳干净清亮,映出林重亭眼底深藏不露的旋涡。
欺瞒如何,卑鄙又如何,既然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那与她喜结良缘之人,就合该是她林重亭。
第27章
直至这一吻停歇,喜房中锦壶更漏窃窃,段漫染仍不太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方才,林重亭是吻了她?
好像是……少年唇是凉的,却在纠缠当中逐渐升温,是以离去之际,就连拂出的气息也化作温热,竟有几分依依不舍的意味。
她愣愣瞧着眼前朱红喜服的少年,殊不知自己的模样亦是落入对方眸中——
猫儿眼,桃花般粉嫩的唇,有一丝乌发惫懒蜷缩在睡意惺忪的少女颈窝处,雪肤衬着乌发,犹如千从梨花当中横出的细枝,叫人不禁想要抬手挑开。
林重亭并没有这般做。
她片刻前掀开盖头一吻,已是冲动之举,若是再贸然行事,只怕会惊吓到如猫儿般小心翼翼的女子。
她转过身,有条不紊地执起金雕小酒壶,将喜酒倒入杯中。
两杯皆是八分满,一手拿着自己那一杯,另一手端着酒杯盛到段漫染眼底:“若是困了,先喝过交杯酒再睡也不迟。”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
段漫染心中发窘,她双手接过少年手中的酒盏,将刚刚那一吻的事忘到脑后,做贼心虚般仰起头就要将喜酒往唇中送。
幸而林重亭手疾眼快,握住她的手腕:“此乃交杯酒。”
交杯酒,顾名思义,要由新人相交共饮。
这些规矩,出嫁前娘亲自宫中请来的嬷嬷自然是教过她的。
段漫染面色微赧,但见林重亭神色如常,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正欲抬起手与他手中的酒杯齐平,少年却已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柔软厚实的床榻似乎微微向下陷去了些,二人同坐床沿,肩抵着肩,段漫染似乎能闻见林重亭身上淡淡的松香。
真是奇怪,她分明心中慌得很,端着酒杯的手却一丝不颤,甚至能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抬起酒杯:“夫君。”
仿佛这一刻早已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回,一切皆是信手拈来般娴熟。
林重亭闭了闭眼——从今往后,这一声称呼,她当得起也得当,当不起也得当。
交杯,饮酒。
红烛葳蕤火光将二人身影交织重叠,房中地龙烧得极旺,将酒意一并熏开。
段漫染颤巍巍睁开眼,瞧着少年近在咫尺的精致容颜,当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