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喜娘恰到好处开口:“恭喜世子爷娶得娇妻,恭喜世子妃觅得良人,时辰不早了,该喝合卺酒才是。”
', '')('说着,喜娘已将合卺酒倒入金杯当中,呈到二人跟前来。
喝交杯酒之前,理应先掀开盖头。
林重亭向来不喜人多,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喜房当中。
她没有急着掀开盖头:“交杯酒放在这里,你们都先出去。”
开口之际,是不容辩驳的威严。
将军府的世子,太子跟前的大红人,气度自然非寻常人能比,这些喜娘和丫鬟哪还敢说什么,齐齐退了出去,连雪枝也不例外。
到底是头回这般单独相处,段漫染难得生出不自在来。
被林重亭握着手,她不知该说什么,又蓦地想起在段家门口上喜轿时,少年曾唤了她一声娘子,自己还未答应。
“夫……”她艰难启唇,仿佛头回开口说话般,“夫君。”
握着她的那只手又是一紧,林重亭似乎想说什么,片刻的沉寂过后,却只是问道:“嫁给我,你可后悔?”
后悔?
她为何要后悔?
段漫染几乎是想也不想,她摇了摇头:“能够嫁给夫君,是免免此生最大的幸事。”
一回生二回熟,她这一声夫君,已是唤得极为熟稔。
唯有林重亭清楚得很,这声夫君,她身为女子,不该应,也没有资格应。
她自幼被当做男子长大,却从未为自己的女子之身遗憾,唯有此刻,林重亭突然想起方才出现在婚宴上的范潜。
纵然被她横刀夺爱,毁了将定的婚事,范潜依旧维持着他身为高门嫡子的风度,甚至能不计前嫌地同自己敬酒:“林贤弟与段三姑娘喜结良缘,愿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思及至此,林重亭眼眸当中浮现暗色,握住少女五指的掌心不由收拢了几分。
段漫染却不曾抗拒,只是软声问道:“夫君为何不说话?”
她的嗓音一贯软糯,似蜜糖酿成的桂花胭脂藕,将林重亭从思绪当中唤醒——不是她的错,真正错的人是自己。
这份婚事并非段漫染强求得到,而是自己棒打鸳鸯,自作主张让兴隆寺的大师改了命数,瞒天过海,只为了结她与范潜喜结良缘的噩梦。
一己私心,毁了她与范潜的正缘。
林重亭闭了闭眼,将杂念尽数收回去:“无事,只不过是突然想起,若今日我会娶你,当初——”
当初她落水那夜,她不应在阁楼上袖手旁观,至少这个救命恩人,能落得名正言顺。
只是凡事没有当初二字,林重亭心中清楚得很。
她不再多言,并没有用喜秤,而是直接抬手掀起喜帕一角——
灯火璀璨,少女眼眸晶亮,足以倒映出星河,大红喜帕衬得她脸颊白里透粉,再仔细一瞧,还有酒意微醺过后的红晕。
段漫染亦是目不转睛,抬首看着眼前之人。
正所谓大红大绿,她穿的是大绿喜服,林重亭身上的喜袍却是正红圆领直裰,上头繁复的绣纹自是不必多说。
见惯了他身着黑衣时的风姿,乍一看少年着喜袍时的模样,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细算起来,她对林重亭的确算不上熟悉,每每见他,少年都是冷言寡语,如今这正红喜袍将他眉眼间的疏冷冲淡了几分,瞧着虽陌生,却又亲近些。
今日大婚,段漫染心情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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