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门槛之后,假山堆叠的花园当中花天锦地,皆是临安城中的贵女。
也不知是谁打趣了声:“哟——大家快来看呐,未来的世子妃来了。”
段漫染不由得面上微红,一时竟是不敢再往前走半步。
幸好林府的大夫人,也就是狄琼滟起身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许久不见,段姑娘似乎比上回又长高了些,可真是亭亭玉立的美人儿。”
段漫染放松了些:“琼姐姐。”
她看见狄琼滟身后跟着的乳娘怀里还抱着个孩子,猜出这应当是她和林府大公子的孩子,当即亲手将见面礼送上来。
狄琼滟笑着接过:“你这孩子当真是懂事,早晚都是一家人,还这般客气做什么?”
被她这一说,段漫染面上又窘迫起来,真是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的好。
“行了,就不逗你了。”狄琼滟让下人将赠礼收起来,她自然而然地牵起段漫染的手,“后园的花开得正好,我带你去瞧瞧。”
“嗯。”段漫染乖乖跟在她身旁。
与前院的繁华热闹不同,后院要清静得多,段漫染不必担心像方才那般被人揶揄,慢慢也有了心思赏花。
怪不得狄琼滟以赏花为由头邀她,林府的花果然是开得极好的,段府有许多经验老到的花匠,也不曾养出这般争奇斗艳的花景。
“姐姐是在何处请的花匠?”段漫染不禁好奇,“竟是这般手艺了得。”
狄琼滟掩唇笑道,她卖了个关子:“何必请什么花匠,这府里可就有个现成的就行。”
“现成的?”段漫染目光看向四周,“为何我没有瞧见?”
“不巧,他呀,到药铺子里问诊去了。”
提起那人时,狄琼滟眸中盛满暖意。
段漫染后知后觉猜出她说的是何人——早就听闻段家大公子不慕名利,醉心于医术,就连世子之位也是让给二弟林重亭。
她难免生出几分羡意:“莳花弄草,隐居于市井,琼姐姐与林大公子,当真是神仙眷侣。”
“我与他不过是寻常夫妻,哪里担得上这般美称。”狄琼滟道,“说起来,你与嘉书才真是有缘得很。”
段漫染只当她说的是上元夜林重亭从河里救下自己的事。
每每念及此事,她都心生感激:“若不是林公子,只怕我早已转世投胎,哪里还有段免免这个人?”
“岂止是上元夜那一回。”狄琼滟反问,“你再仔细想想,还能不能忆起什么?”
段漫染叫她问得满头雾水,见琼姐姐不似说笑,她只得认认真真回想。
虽不曾想起来,段漫染却忆起一些琐碎的记忆——
她头回见到没有戴面具的林重亭,是在洛灵犀被劫持那日,少年持弓射箭,冷肃的杀气,和上元夜温和的模样很是不同。
可只是一眼,段漫染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仿佛在许多年前,二人早已见过一般,当日不过是久别重逢。
是以她才有勇气,壮着胆子追上去。
可段漫染想破脑袋,也忆不起两人还在什么时候见过。
狄琼滟没再为难她:“你那时不过六七岁,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若不是前些日子夫君同我讲起,我也不知,你二人竟还有这等渊源。”
“六七岁?”
段漫染百思不得其解,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连出门的机会都少得很,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大将军回京,娘亲带她随皇后前往国寺礼佛。
也正是那回,她被藏在寺庙当中的匈奴细作绑架带走,若不是同车有位小少年舍命相救,只怕是凶多吉少。
段漫染依稀记得小少年疏冷的眉眼,和与其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稳。